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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略一沉吟:是了,那样的纸箱,打开咬合处,就可以变成一片;长方形的纸片一层层摞起来,就是个长方体;而且也不会太重。可是,要怎么证明这就是那堆不明物体拖进来后组装的呢?有什么证据?对!
“把纸箱压扁时,它并不会听话,它会鼓起来。一般人的本能反应,就是拿脚去踩。怎么样,发现脚印了?”
“巨大的脚印。一米八。”A探长赞赏地笑笑,“除此之外,我们还有证人。”
“哦?”
“在纸箱招领的过程中,这位证人出现了。一个六十五岁的老头,退休在家,周末要送孙女去学小提琴。小丫头不爱去,一直磨蹭,老人拎着琴箱,在后面轻轻推着她后背,这么拥着她、扶着她、哄着她:‘小祖宗,快走吧,要迟到了。’就这样出了楼门,祖孙俩应该向左拐,小孙女却往右看:‘爷爷,那边有人在搬家。’爷爷一边催她走,一边回头看了一眼,就见一个高壮男子,在那儿鼓捣那堆箱子。但他丝毫没觉得不对,这里面有个背景:由于这四栋楼质量极差,与开发商一个鼻孔出气的物业的所作所为更令业主怨声载道,大家决定联名上告,负责人就是那位律师。诉状中有一条,是‘入住不久的新楼,墙体已经出现裂纹了’,而法院不久之后就会派人来调查。这回物业慌神了,从星期一开始,便雇人重新粉刷墙壁,想把裂纹都盖上。大家也不理他,由着他上蹿下跳,毕竟,楼道里的能掩饰,住家里的还都裂着呢,不怕没有证取。可这种姑息酿成了恶果,就是充斥楼中的刺鼻的涂料异味,据说刚刷完那会儿熏得人脑袋疼,出门都要掉眼泪,大家是想尽了办法跑味儿,到案发的星期六,稍微好了点,但依然呛人。为什么周末傍晚发生的血案,能那么迅速地聚拢那么多人?除了国人爱看热闹的特性外,也是因为大伙儿都不爱在楼里呆着。楼下的空场虽然又小又阴冷,但总能喘气。我们所有的证人都会在作证之后顺口抱怨两句这个,比如律师夫妻其实并没有那么浪漫,而女证人平时也没有散步的习惯,只是都想方设法逃离这个环境而已。就连那位母亲和女邻居的那两句几乎与凶案同时发生的对白,也是关于这个:‘怎么还这么大味儿啊?’‘就冲他这么虐待咱们,这场官司也要跟他打到底。’说实话,在楼里调查的时候,我们也是忍着恶心呢。”
“我对您的‘工伤’深表同情……”
A探长和我抢话:
“所以,当老者看到那个怪人时,以为又是物业派来亡羊补牢的,根本没当回事。”
我再抢,话语权物归原主:
“但是话说回来,你还真够幸运的。应变神速的望远镜律师,过目不忘的散步女青年,与死者缘定今生的火爆妈妈,电光火石的瞬间也能看清一切的超级爷爷……如果有幸破案,你真该感谢这些百年不遇的特A级金牌目击者。”
“人民群众一向是我们破案的源动力嘛。”
“你再说套话我就走了!赶紧往下说!之后怎么样了?”
“我们根据影像资料和散步女青年的证词,整理出了此人的大致特征,然后询问范先生身边的人,对这么一位有没有印象。他的助理声称没有印象,却提供了另外一条线索——她某日走过范先生办公室门口时,门开着,她看见他在讲电话,声音传出来,嗓门很大,应该是在发脾气。”
“这有什么的?像范先生这种人,发脾气应该是常事吧。”
“是,但‘对着电话’发脾气却不寻常。不管是人家打进来,还是他打出去,通常,能和范先生通电话的,只有三类人,而对财势人物,他是点头哈腰的;对生意伙伴,他是虚伪谄笑的;对旗下模特,他是油腔滑调的——这人要不得了。所以,对话筒大吼这件事,说明对方是个意外的人,很值得关注。”
“那她有没有听到内容?我猜她一定听到了,而且是只言片语、语焉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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