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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闷热得好似要将整个世界蒸熟的夏日,天空仿若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捂住,密不透风。层层叠叠、乌压压的云层堆积如山,厚得好似一块即将崩塌的铅灰色幕布,沉甸甸地悬于村子上空。那云层仿佛是被岁月尘封的古老巨兽,静静地蛰伏在天际,随时准备释放出它的力量。一场暴雨正铆足了劲儿,在云层中暗暗涌动,蓄势待发,仿佛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它的阴影之下,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柳青言脚步匆匆地沿着乡间小路往家赶,路旁的野草像是被施了重压咒,全都可怜兮兮地弯着腰,叶片无力地耷拉着,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这令人窒息的闷热。每一片叶子都失去了往日的生机,仿佛被抽走了灵魂,只剩下干枯的躯壳。稻田里,稻穗饱满得仿佛要炸裂开来,沉甸甸地低垂着头,随着偶尔拂过的微风,懒洋洋地晃悠几下,全然没了往日的活泼劲儿,好似也被这压抑的天气磨去了精气神。那稻穗就像一个个疲惫不堪的战士,在酷热中无奈地坚守着,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柳青言此番去舅舅家,心情沉重又怀揣希望。家中近来诸事不顺,孩子生病,整天咳嗽发烧,小脸烧得通红,看着孩子难受的样子,柳青言的心就像被揪着一样疼;庄稼收成不佳,原本郁郁葱葱的庄稼地,如今却有些枯黄,稀稀拉拉的,仿佛在诉说着主人的无奈;牲畜也时不时闹些毛病,几只羊莫名其妙地发起了蔫,不吃不喝,让一家人忧心忡忡。这一切的不顺,搅得一家人不得安宁。听村里老一辈人念叨,风水若是不佳,可会影响家运,于是她便求舅舅帮忙找个风水师傅瞧一瞧。舅舅应下此事,说寻到了一位在风水界颇有名望的师傅,姓李,名沐安,据说经他点拨,不少人家都转了运。这消息让柳青言心里既像握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又满是忐忑不安,不知这位李师傅究竟有多大能耐,能否真的破解自家困局。
回到家中,院子里,白逸堂正蹲在地上,全神贯注地修理一把锄头。他赤裸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肤在日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豆大的汗珠顺着他宽阔的脊背不停地滚落,将他腰间系着的粗布汗巾浸得透湿,那汗巾早已辨不出原本的颜色,仿佛是一块被岁月侵蚀的抹布。
“逸堂,我回来啦。”柳青言放轻脚步走到近前,轻声唤道。
白逸堂闻声抬起头,抬手用袖子狠狠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汗水混着些许泥土,在他的脸颊上留下几道污痕,就像一幅抽象的画作。“咋样,舅舅那边有着落了吗?”他的眼睛里透着焦急与期盼,直直地盯着柳青言,那眼神仿佛要把柳青言看穿,想要立刻知道答案。
柳青言微微点头,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嘴唇,说道:“舅舅找了个很厉害的风水师傅,姓李,叫李沐安。说是这方圆百里,就数他看风水的本事最强,经他点拨,不少人家都转了运。”一提到“转运”二字,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光亮,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
白逸堂手中的锤子“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他忙不迭地站起身来,几步跨到柳青言身边,双手紧紧握住她的肩膀:“那咱可算是有盼头了!咱就等着看这位李师傅能使出啥神通。”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仿佛已经看到了一家人幸福美满的生活。
没等多久,李沐安大师就到了。只见他一袭灰色长衫,衣袂飘飘,行走间仿若带着风,仿佛是从画中走来的仙人。头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梳拢,用一根木簪子固定,顺滑得不见一丝凌乱,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淡淡的光泽。下巴上那一小撮胡须,修剪得整整齐齐,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倒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韵味,让人不禁心生敬畏。
李沐安刚踏入院子,脚步便陡然一顿,微微皱起眉头,目光如炬,犀利地打量着四周。院子里的每一寸角落、每一间房屋,乃至一草一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的目光仿佛是一把锐利的手术刀,能够精准地剖析这个院子的一切。白逸堂和柳青言见状,赶忙迎上前去,脸上堆满了恭敬之色。
此时,院子里弥漫着一股紧张又期待的气氛。白逸堂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双手在身前不安地搓动着,他偷偷瞥了一眼李沐安,那身灰色长衫仿佛散发着一种神秘的气场,让他愈发觉得这位大师高深莫测。柳青言则微微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心跳急剧加速,就像怀里揣了只小兔子,她满心盼着李沐安能一语道破自家风水的症结所在,又害怕听到太过糟糕的消息。
“李师傅,您快给看看。”柳青言急步走到李沐安跟前,双手不自觉地交握在身前,手指不停地绞动着,眼中的急切溢于言表。
李沐安并未立刻搭话,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这轻微的动作却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白逸堂和柳青言的心坎上,两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先别急,搬个梯子来,我上房顶瞅瞅。”李沐安神色沉稳,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声音低沉而富有威严,仿佛是一道不容置疑的命令。
柳青言不敢有灯下黑,转身就往柴房跑,不多时,便吃力地扛出一架木梯。那木梯有些陈旧,上面还残留着一些木屑和灰尘,但在这一刻,它却是通向希望的阶梯。李沐安虽年事已高,但身姿还算矫健,他双手稳稳地扶住梯子两侧,抬腿一步步稳稳当当地上了房顶。
此刻,天空中的乌云愈发厚重,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搅动,翻滚涌动着,仿佛是大海中的波涛,汹涌澎湃。风也渐渐大了起来,呼啸着穿过院子,吹得院中的老槐树沙沙作响,枝叶疯狂地舞动,似在发出痛苦的呻吟。那老槐树就像一个孤独的守望者,在风雨中坚守着,见证着这一切。
李沐安站在房顶上,身姿挺拔如松,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一寸一寸仔细地观察着房屋的格局。他时而微微眯起眼睛,仿佛在透过时空的迷雾,探寻着风水的奥秘;时而蹲下身子,用手轻轻触摸房瓦,感受着岁月留下的痕迹,嘴里还不时念念有词,只是那声音被风声吹散,旁人听不真切。白逸堂和柳青言在下面仰头望着,脖子都酸了,却大气都不敢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房顶上的李沐安,仿佛他即将揭晓一个关乎生死存亡的惊天秘密。
过了好一会儿,李沐安才从梯子上缓缓下来,他的脸色愈发凝重,神色严肃得让人有些害怕。“你们这房子,大门朝南,本应是南北通透的好格局,可南边你三弟那建筑正好堵着大门,这就造成了南北不通达,乃是大门冲煞之象,气流受阻,财气、福气都进不来,自然不能顺风顺水啊。”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雷,在白逸堂和柳青言的耳边炸响。
白逸堂和柳青言听得面面相觑,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柳青言的嘴唇微微颤抖,好半天才嗫嚅着说出话来:“李师傅,那这可咋办呀?我们一家老小全指望着这宅子能旺起来,您可得救救我们。”说着,她的眼眶里泛起了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几欲夺眶而出,那泪花中闪烁着对家庭的担忧和对未来的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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