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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恩泽捏着这一张薄薄的纸,低笑出声——他早就知道杜康不是甚么能轻易放手的性子,如今这封信,亦算是在意料之中。
顾恩泽将信纸重新塞进了信封之中,踱步去了暗房,顺手开了灯,又打开了最显眼处的保险柜,保险柜里藏着的并非金银珠宝,亦非机密文件,而是一沓又一沓信,按照一年又一年的顺序依次排列,去年的旁边便是今年,今年的位置上原本空无一封,而现在,算是终于有了一封。
顾恩泽将信封搁置进去,正想合拢保险柜,却有些犹豫似的,迟迟没有下手。
片刻后,他弯腰取出了年代最久远的、最开始的那一封信,反手关上了保险柜的门,离开了暗室。
信纸总是脆弱的,顾恩泽算不上什么细心的人,还是杜康在前几年的时候,特地抽出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将每一封信都用塑封封好,又用棉布擦拭干净塑封的表面,确保它们不会轻易腐烂。
顾恩泽抽出了这封信,发现塑封的表面还残存一个拇指印——顾恩泽用大拇指比了比,发现并不是自己的。
或许是杜康当时时留下的,或许是杜康在某个他不知晓的时候,悄悄地看过这封信。
顾恩泽将自己的大拇指压在了这个拇指印上,低头去看信的内容。
这封信的内容很长,但顾恩泽几乎倒背如流了。
他还记得收到这封信的时候,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他约了朋友去打高尔夫球,刚刚换好了衣服,正要出门,就被年轻的杜康拦住了。
杜康穿着白色的衬衫和蓝色的背带裤,头发向后梳,露出了光滑饱满的额头,他说:“你要去出门玩么?”
“是,”顾恩泽回了个单字,正想和杜康擦肩而过,却一下子想起来,昨天答应了这家伙的告白,直接把人扔在家里出去玩,大概、也许、可能、似乎有那么一点不太合适,于是他接着问,“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你的朋友,我不太认识,临时去可能不太好,”杜康很腼腆地笑了笑,青春靓丽得让顾恩泽忍不住上手摸了摸人脸,杜康很乖顺地任由顾恩泽摸,等到顾恩泽想收回手的时候,却轻轻地抓住了顾恩泽的手,“我给你写了一封信,写得不好,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再送给你,好不好?”
顾恩泽虽然交往过一些“对象”,但还没有发生过什么实质性的关系,还是很容易被感官刺激到的男人,他感受着手背上的温度,清醒的大脑也在一瞬间变得眩晕,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说出了“现在就把信拿给我看”的话语。
杜康像一条乖巧而活泼的小狗,趿着拖鞋一路小跑着重新上了楼,阳光下,他的背影年轻而矫健,顾恩泽的视线从他亲自为对方挑选的睡衣睡裤,滑到裸露在外的脚踝上,他的胸中突兀地生气了一种莫名的渴望——不算激烈,尚在可控范围之内,却愈演愈烈。
——已经不小了,已经长大了。
——不是正在复读的高中生了,马上要读大学了。
——他似乎很喜欢我,很期待我会做些什么。
顾恩泽从佣人的手中接过了冰镇的果汁,咬着吸管喝了两口,又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顾恩泽没有回头,而是任由人走到他的面前,他盯着杜康脸颊上渗出的细小的汗珠,然后,他听到他对他说:“我有一点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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