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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论内心究竟作何感想,反正这三人表面上仍旧维持着那份一贯以来深厚无比的姐妹情谊。方才那华妃的神态举止,甄嬛虽说并未目不转睛地紧盯着看,但凭着女人敏锐的直觉,她依然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一丝潜藏其中的危机。
甄嬛心底深处始终是惦念着与沈眉庄之间的姐妹深情厚谊。待到刘茵与她们辞别之后返回延禧宫去了,只剩下甄嬛与沈眉庄这对好姐妹独处之际,甄嬛才压低声音又问道:“眉姐姐,今日那华妃所言所语,明摆着就是企图从中挑拨你、我还有宁妹妹之间的亲密关系。华妃和宁妹妹也就罢了,姐姐可有怨我?”
沈眉庄再次摇头:“不是你也会有旁人,之前昭嫔未怀孕时便比我得宠。若是旁人,我倒宁愿是你的话。说句私心的话,被人得宠说不得会害我,嬛儿,你不会。宫里这么多人,我能信的,也只有你了。宁答应虽与你我交好,终究不是一起长大的情分。若是你我都不能相互扶持,那往后数十年的岁月又如何熬的过去。”神色里含了淡淡的悲伤。
“姐姐,有些事虽非我意料,也并非我一力能避免的。但不论是否得宠,我与姐姐的情谊一如从前。纵然皇上宠爱,姐姐也莫要与我生分了。”甄嬛与沈眉庄执手相看。沈眉庄答道:“以你我的天资,得宠是意料之中的事,即便不能保证眷宠不衰,也要留住这性命,不牵连族人。”
甄嬛听着沈眉庄话里的关心,总算开口道:“眉姐姐既然知道,那眉姐姐定要万事小心。从方才的情形来看,华妃她对于咱们三个人已是心存忌惮。这些时日来,我跟那华妃已然发展到了势如水火、针锋相对的地步,实在难以保证她不会暗地里生出什么阴险狡诈的坏主意来。”说罢,甄嬛满脸忧虑之色,目光直直地凝视着沈眉庄,忧心忡忡地继续说,“现如今,我的恩宠与她旗鼓相当,谅她一时半会儿也不敢轻易对妹妹我怎么样。然而,就怕她会将矛头转向眉姐姐你,所以,请眉姐姐平日里务必要谨小慎微、多加留神才行。”
“嬛儿的担忧我都清楚,她之前不是没有为难过我,我还是能够忍耐的。”沈眉庄回握住甄嬛的手,“妹妹受宠,到底她也不敢明目张胆的为难,左不过像今日一般,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惜沈眉庄想错了,纵横王府后宫多年的女人,不仅仅只会这些小算计,也可能会动了杀心。
甄嬛又多提醒了沈眉庄几句,到底是并不清楚华妃会做些什么,她肯多提醒两句,已经是相当用心良苦了。至于刘茵那边嘛,为何她单单要去提醒沈眉庄,这里面所体现出的亲疏之别已然清晰可见。
想当初,因着安陵容受宠一时风头无两,甚至盖过了沈眉庄,那时的华妃虽说心中不快,但对沈眉庄的敌意也仅仅只是浮于表面而已,未曾真正动过杀意。可如今局势却大不一样了,甄嬛骤然得宠,风头正劲,而沈眉庄竟也有恃无恐起来,竟敢与甄嬛一唱一和,接二连三地让华妃当众难堪,下不来台。面对甄嬛,华妃或许暂时无可奈何,但难道还整治不了一个小小的沈眉庄吗?此时的华妃早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一心想着定要给沈眉庄点颜色瞧瞧,好叫她们知道自己的厉害!于是,一场后宫争斗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沈贵人入宫以来学习宫务已然有不少时日了,就连这年节期间亦是不辞辛劳,整日忙着协助皇后娘娘查看宫中各处事宜。依本宫看呐,想必是学得相当出色呢!颂芝啊,速去将沈贵人请来,本宫正好有些经验要传授与她。”华妃懒洋洋地斜倚在精美的雕花榻上,一双美丽的眼眸微微合拢,似睡非睡,令人难以捉摸其眼底的情绪。心里却盘算着,怎么悄无声息地除掉沈眉庄。这个沈氏不仅染指她的协理六宫之权,还跟宠妃甄嬛联手,如不早日除去,日后定成心腹大患。
沈眉庄刚刚抵达咸福宫,甚至尚未来得及坐下歇一歇疲累的双脚,便瞧见华妃身旁的颂芝风风火火地赶来了。无奈之下,她只得强打起精神站起身来迎接,脸上挤出的笑容显得极为牵强,心中亦在暗自揣测此番华妃派遣颂芝前来所为何事。“颂芝姑姑怎会这样急,来这咸福宫可是华妃娘娘有合适吩咐。”沈眉庄口中所说的乃是咸福宫而非存菊堂,显然是有意提及敬嫔这位咸福宫的主位,希望能够借由敬嫔之力稍稍抵挡一下来自华妃一方的压力,毕竟敬嫔才是咸福宫主位。
颂芝哪里会惧怕什么敬嫔。要知道,这敬嫔从前在王府的时候不过只是自家娘娘院子里负责打帘子的罢了。如今王爷登基有幸得封嫔位,谅她也绝不敢在自家娘娘跟前肆意张狂。只见颂芝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轻声说道:“娘娘一回翊坤宫,猛然记起,沈贵人研习宫务至今已将近半年时光。娘娘有心瞧瞧小主学得究竟怎样,千万别辜负了皇上的一番美意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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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眉庄听闻此言,心中虽有万般不愿,但此刻又能作何回应呢?无奈之下,只得应声道:“烦请姑姑先回翊坤宫复命,待本小主更完衣后即刻前往翊坤宫面见华妃娘娘。”颂芝只笑笑,依旧杵在原地,执意要亲自领着沈眉庄一同前往翊坤宫。
沈眉庄见状,只好带着贴身丫鬟采月和采星走进内室。刚一进门,采月便忍不住压低声音抱怨起来:“这个颂芝实在是太过无礼了!区区一个丫鬟而已,竟敢在咱们小主面前如此耀武扬威、装腔作势!”沈眉庄深知此番定然难以推脱,连忙安抚采月道:“好啦,莫要多嘴。赶紧替我换上一身得体的衣裳。若是让她等候太久,指不定她又会在华妃娘娘面前如何搬弄是非,到时你主子怕是更难。”于是,沈眉庄赶忙依言更换了一套衣衫,随后带着采月和小施匆匆赶往翊坤宫,而将采星留在了存菊堂。
只见华妃端坐在椅子上,美目斜睨着姗姗来迟的沈眉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嘲讽地说道:“哟呵!瞧瞧这是谁啊?原来是我们的沈贵人呐!可真是好大的架子呢,本宫亲自相邀,您竟然还能如此慢条斯理地跚跚而来。也难怪连给皇后请安时都能迟到。”
沈眉庄微微低头,神色恭敬而又平静,轻声回应道:“嫔妾不敢。”她心里清楚得很,面对眼前这位盛气凌人的华妃,任何解释都是徒劳无益的,反倒可能会激起对方更强烈的怒火与刁难。只有她越沉默,华妃就会觉得她无趣放过她。
果不其然,华妃见到沈眉庄如此乖巧顺从的模样,不禁冷哼了一声,面露不屑之色,继续讥笑道:“哼!瞧你那副唯唯诺诺、无趣至极的样子,怪不得皇上会更喜欢那个机灵聪慧的莞贵人呢!”说罢,只见颂芝领着一众宫女鱼贯而入,每个人手中皆捧着厚厚的账本。她们将那一摞摞账本整齐地摆放在了宽大的桌面上。
华妃抬起手,轻轻点了点那些堆积如山的账本,然后目光转向沈眉庄,皮笑肉不笑地吩咐道:“你既然有心要学着协理后宫诸事,那么这账本自然是不能不识得了。这里头可都是历年积攒下来的旧账册,你呢,就先老老实实地给本宫抄录出一份来,让本宫好好瞧瞧你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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