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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砚纠结了许久,他既怕温朝醒来发现他偷偷跑了过来,又怕他走后,温朝又出现刚刚那样被魇住的情况。
他几乎一夜没合眼,抱着温朝的手臂都因为血液不流通而僵硬发麻,只有中途或许不到一个小时的短暂时间,虞砚困得睁不开眼,下颌轻轻点在温朝发顶,意识陷入了混沌,直到温朝发出含混不清的呓语,虞砚陡然惊醒,往窗外一看——天边已然蒙蒙泛起一线白。
凌晨五点半了。
虞砚慢慢地降低重心让温朝完全躺回去,再一寸寸地从温朝颈下抽回手,他知道温朝觉浅,一丁点的动静都会被惊醒,于是这极其简单的动作都费了快十分钟的时间。
虞砚半边身体都麻木了,从床边站起身时险些踉跄着撞到床脚,他连忙伸手按在旁边的床头柜台面上,稳住了身形,三步一回头地离开了病房。
他自以为这一次探访来去无声息,没有惊动任何人,阔步走入地铁站时,心中甚至升起一丝隐秘的欣喜和满足感,连续一周的担忧和沮丧都在此时砰然消散。
他右臂的石膏还没拆,只是没有用绷带吊在胸口前了,昨夜陪着温朝一宿,又是握温朝的手,又是制止温朝自己咬唇的意图,丝毫忽略了自己还有伤在身,此时从尚未痊愈的骨头缝里沁出丝丝缕缕的疼意来,不过在虞砚的忍受范围内。
却让虞砚再次回忆起这一整晚的宁静来,他第一次如此明晰和笃定地在温朝身上感受到了那样浓烈的被依赖和被需要感,在温朝自己毫无知觉的时候,虞砚也觉得自己有些病态地喜欢上这点疼痛带来的意涵了。他开始有点理解起温朝的恋痛,不过这点理解没能持续太久,虞砚毅然决然地否定了——他想,我还是不喜欢温朝痛的。
天光大亮,窗外的鸟鸣叽叽喳喳地从窗棂跃入,温朝被惊醒,还没完全回过神,惺忪地往四周环顾了一圈,心头不可抑制地升起些失落——他感到一丝空茫和冷落,就好像,就好像他原本是被一个温暖可靠的拥抱拢在怀中,让他不自觉依恋与心安。
护士敲了敲门,得到温朝的应允后推门进来,她的目光先是落在温朝床边,不明显地愣了两秒,随即礼貌温和地和温朝说话:“温总,这边的手续已经办好了,待会儿您和您的爱人直接离开就好。”
“我的爱人?”温朝微怔。
“难道不是吗?”护士被他一问,瞬间紧张起来,连忙解释,“昨晚十点左右的时候,有一位男士来探望您,他说是您的爱人,还出示了和您的结婚证件的照片,我以为……”
“是我爱人,”睫毛簌簌地轻眨几下,温朝反应过来,安抚地对她笑笑,“他上课去了。”
“好的。”护士以为自己险些搞出了重大错误,心头猛松一口气,和温朝重复完回家休养的注意事项后便忙不迭地走了。
温朝抬手在自己唇上轻轻碰了碰,还有些细微的疼意和他初醒时没有察觉到的浅淡血气,他现在心里确定了下来——的确存在着这样的一个拥抱让他安睡了一晚上。
*
周励周五早上不到九点就到了学校,比虞砚预想的早了一两个小时,单肩挎着书包匆匆从图书馆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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