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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行一步步走上前来,舒窈身体僵硬,他望着她凝视地方向,钟楼矗立之处正是曾经的九龙总站,而今已被拆除,只剩钟楼依旧,孤立风中,他说:“我第一回来港,阿妈带我来过这,她说她幼时听过钟声敲响,以前手表好贵,都是有钱人才会买,大家没表就抬头看钟,听钟声准就不会误时。”
舒窈默默无语地听,李行又道:“阿妈告诉我,她永远记得她带着五岁的我离开香港那一天,是1975年11月29日,她带我坐上了九龙车站拆除前的最后一班车,车上广播放的是《友谊万岁》,我那时还不知道这首歌叫什么,只懂好听,阿妈给我讲,她以为她走了就不会再回来。”
他扯了下嘴角,笑容几分荒唐:“世事难料。”
李行没有再说下去,他神色平淡,只是眉眼藏着几许忧愁,舒窈想到在此以往,每每自己口无遮拦说起他阿妈是“流莺”、是“楼凤”,他眼里便有涛涛怒气。
大约,他很在乎他阿妈吧。舒窈动动唇,想说什么,临了才想起,从来都是旁人哄着她,她根本不会“安慰”人,最终只抬手戳一戳他后腰,眼睛盯着脚尖,小声嘟囔一句:“我饿了。”
“带你去吃饭。”李行拉着她的手,他今日未开车,扬车招了一辆的士,的士停下,李行拉开后座车门,舒窈瞪他,用眼神示意他往前坐,李行视若无睹,牵住她双双挤进后排。
“去哪啊靓仔?”司机问。
“九龙城寨。”李行道。
舒窈往小角落一缩,李行那高大身躯也不知着什么魔,放着大好的一半位置不坐,非要与她挤在一起。
李行双腿交迭,他坐姿慵懒,极其放松地靠在座位上,悠悠然盯着她,拉过她柔弱无骨的手,从指尖到掌纹,细细摩挲,一根根手指放在手心把玩,爱不释手地揉捏、抚摸,最后与其十指交握,牢牢扣紧。
舒窈如坐针毡,她将脸转向车窗,故作镇定地打量着窗外车水马龙的景象,不肯舍他半点目光,只是耳尖一点红,泄露慌张心事。
李行心底起了意,弯弯唇,一笑:“窈窈。”
舒窈才不理他,拼命将手往回扯,奈何他力气极大,一丝一毫都扯不动。
到底是哪来的大力金刚啊!舒窈愤愤不平,感叹造物主不公,为何不给女性这样强健的体魄?
“窈窈?”他接着叫她。
“干嘛!”舒窈往回一瞪,车子驶得四平八稳,窗外五光十色的路灯隔着薄薄车窗落在舒窈脸上,她乌黑的眼珠被光线晕染出斑斓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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