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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突然被打了一下,不知道八九岁的裴轻舟,有没有一床能捱过漫漫长冬的厚被,而那时的她,蜷成的团应该比现在还要小吧。
没有人一生下来就懂得保护自己的,冷暖自知,不过是挨够了风雪烈阳。
夜沉如海,影子寂然不动,灯光旋落书扉,一页一页分隔字间光影,指尖拂过每一句钟爱的文字头尾,似是轻抚爱人般细腻,与每一字点吻而过。
被热醒了,裴轻舟探了个头,侧眼看到靠坐在床头看书的陈暮江。
静若幽兰。
屋里没开灯,是陈暮江腿边放了台灯,只照了她那边,影子在天花板上盖过吊灯,纹丝不动地像贴纸。
裴轻舟探着头看了老大一会儿,陈暮江感觉脸快被灼出洞了,没转头地问:“不知清宁郡主看上我哪儿了?”眼都不转。
清宁郡主,唐伟戏里的角色名。
裴轻舟听见眼盛住稠稠的光,翻身朝向陈暮江那侧,等她又翻了一页后说:“难说。”
因为她连陈暮江周身的氛围都爱,不止人。
陈暮江对回答满意,也不满意,手里这页将至字尾,便没应话。
裴轻舟掀了一床被子,顿感身轻如燕,呼了口气又躺下,睁着好奇眼问:“看的什么?给我念念。”
陈暮江挑了挑眉,手指折回字头,一句一句念:“让我的爱/像阳光一般将你围绕/同时又给你/璀璨的自由。”
话落,她转头说:“泰戈尔诗选:流萤集。”
一明一暗的两床之间,她们视线相汇,身影交织,指吻字,字砸耳,入心头,缺了的边边角角被补齐。
陈暮江的眼睛有海洋般的规模,裴轻舟心里想。
船只是不同的,但港湾从不过问江海上的遭遇,它只接受暂歇的停靠。
也许,她不必非要选择停靠某个港湾,留滞江上的漂泊更适合她,激流的冲荡更适合她,日落江中的暮色才是她所求。
“这次算告白吗?”裴轻舟手指勾住床边扶手,笑吟吟地问。
“难说。”陈暮江合书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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