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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关处,那个她朝思暮想、计划着要跨越数百公里去见到的高大身影,就那样真实地、带着一身风尘仆仆的气息,站在那里。他穿着简单的休闲外套,肩上挎着一个旅行包,脸上带着明显赶路后的疲惫,头发似乎也被风吹得有些凌乱,但那双总是闪烁着狡黠光芒的眼睛,此刻却亮得惊人,里面盛满了恶作剧得逞的、几乎要溢出来的灿烂笑容,和深不见底的、要将她吞噬的思念。他手里,还拎着一个印着醒目大阪特产字样的纸袋。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凝固了。时间也停止了流动。
上川野弥的大脑一片空白,像是被抽干了所有思考的能力。她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思念过度产生了幻觉。“……铁朗?”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带着巨大的不确定性和一丝颤抖。
“惊喜。”他笑着,张开双臂,做出一个等待拥抱的姿态。那笑容里,有得意,有疲惫,有跨越距离的艰辛,但更多的是,近乎满溢的、失而复得般的喜悦。
下一秒,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上川野弥几乎是凭借着本能,像一只归巢的小燕,猛地扑进了他的怀里,用尽全身力气抱紧他精瘦的腰身,脸颊深深埋进他带着室外凉意和熟悉气息的胸膛。
真实的触感,温热的体温,有力的心跳透过布料传来,一下,又一下,敲打在她的耳膜上,也敲打在她恍惚的心上。这不是梦!
“你……你怎么回来了?!”她的声音闷在他的怀里,带着无法抑制的哽咽和颤抖,拳头不轻不重地捶了一下他的后背,像是责备,又像是确认,“我……我还打算……”巨大的惊喜和计划被打乱的微小懊恼,以及汹涌而至的委屈和思念,让她语无伦次。
“打算什么?”黑尾紧紧地回抱着她,手臂收得极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下巴眷恋地抵着她的发顶,低笑的声音震动着胸腔,“嗯?我的小弥,该不会……也正准备给我个‘惊喜’吧?”他的语气里充满了了然和促狭。
上川野弥从他怀里抬起头,泪眼婆娑,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泪珠,表情又是想哭又是想笑,一时显得十分滑稽:“我买了去大阪的车票……今天早上的……”
黑尾明显愣住了,脸上的笑容僵住,随即,更响亮的、发自内心的畅快笑声爆发出来,震得上川靠在他胸前的耳朵都微微发麻。他把她更紧地、更深地搂进怀里,低头在她耳边,用带着笑意的、无比宠溺的声音低语:“……我们俩,真是……一对笨蛋。”
原来,就在她偷偷计划着奔赴他的城市时,他也在繁重的学业中拼命挤出时间,熬夜完成堆积的作业,协调好社团的琐事,然后买了最早一班的新干线车票,在天色未明时便踏上归途,一路奔波,穿越数百公里的距离,只为回来见她一面,给她一个惊喜。
计划中充满未知和期待的“惊喜之旅”,瞬间变成了意料之外、却又无比甜蜜的宅家计划。巨大的乌龙事件,非但没有带来任何尴尬,反而成了这个假期最浪漫、最值得铭记的开端。两人极有默契地,谁也没有提出门约会、逛街或者游览的建议。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嚣、风景、美食,都比不上在这个属于他们的小小空间里,感受彼此真实存在的万分之一。
他们只是窝在客厅那张不算宽敞的沙发上,紧紧靠在一起,中间几乎没有任何缝隙。
上川野弥蜷缩着,整个人几乎嵌在他的怀里,他的手臂牢牢环着她的肩膀。他们有说不完的话,争先恐后地分享着这几个月来,那些在电话和信息里无法完全传达的细碎片段——大学课堂上的趣闻,社团里遇到的奇葩前辈,大阪与东京细微的饮食差异;高三复习的枯燥与压力,小奈又闹了什么笑话,研磨的游戏段位又提升了,体育课遇到列夫又在和同学大喊大叫……
大多数时候,他们甚至不需要说话,只是那样静静地依偎着,看一部随便挑选的、情节老旧的电影,或者干脆什么都不做,只是感受着对方平稳的呼吸和心跳,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贪婪地填补着几个月来空落落的心房,确认着彼此的存在。
他带来的大阪特产——各种口味的章鱼烧、精美的点心——散落在茶几上,散发着甜腻的香气。她背包里那张精心准备的、前往大阪的惊喜车票,则静静躺在角落,成了一份甜蜜的“失败”证明。这个阴差阳错的周末,因为这个美丽的误会,而被渲染上了加倍浓烈的幸福色彩。
假期的中间,他们才终于舍得从二人世界中暂时抽身,出门走了走。他们先去拜访了研磨。对于他们的突然出现,研磨只是从游戏屏幕上抬了抬眼,淡淡地说了句“哦,回来了”,便又低下头继续他指尖的战斗,仿佛他们只是出门买了趟饮料。但上川野弥敏锐地捕捉到,在他重新戴上耳机前,那几乎微不可察向上牵动了一下的嘴角。
他们也抽出时间,去探望了黑尾独自居住在家里的爷爷奶奶。奶奶见到孙子,高兴得合不拢嘴,拉着上川野弥的手,絮絮叨叨说了好多铁朗小时候调皮捣蛋、让人哭笑不得的糗事,比如把爷爷珍藏的钓鱼竿弄断,或者爬树掏鸟窝下不来吓得哇哇大哭之类。黑尾在一旁听得耳朵尖发红,试图阻止:“奶奶!那些陈年旧事就别提了!”爷爷则只是坐在一旁,笑眯眯地喝着茶,偶尔和黑尾聊几句大学里的情况和未来的打算,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欣慰和骄傲。温馨质朴的家庭氛围,袅袅的茶香,老人关切的叮咛,让这次重逢更多了一份扎根于现实的、沉甸甸的踏实和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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