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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第2页）

是烹。

当时王知敏一边穿上祭品的粗麻衣服，一边和她说：“以人为祭，有许多种方法，直接砍头的，叫伐，用火直接烧的，叫焚，放到锅里煮的，叫烹……”

“停停停！你这时候说这种干嘛，不自己吓自己吗？”

王知敏当时怎么说来着？哦，她说：“给你做做心理准备，不然我怕你到时候心态崩溃，影响行动。”

不能后悔，不能分心。吴燕归的指甲都快把手掌心抠破了，才等到那男人和诸怀爬上了祭台。

男人停在吴燕归面前三步的距离，他站着，她坐着，一股浓郁的水味混合着血味罩住了她，甚至连水中泥沙的味道她都闻得到。吴燕归抬着头，试图要从这个面具后面看出来什么。可惜什么都看不到。

那个男人指挥诸怀：“你跪到那边去。”诸怀竟然乖乖听了，四足跪在吴燕归面前，身体趴伏下来，姿态十分虔诚，但仍然比跪坐着的吴燕归高。

男人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一壶酒和一个青铜爵杯，往青铜爵杯里倒了一杯酒，洒在吴燕归和诸怀中间，然后开始说话。

严格来说，算不上说话，而是从他身体中发出一串嘈杂的声音，像是火车开过铁轨，像是推倒一连串货架，像是玻璃砸碎在地上，像是指甲划过黑板，像是水里暗流的声音。

像一切令人不愉快的声音，唯独不像说话。

然而吴燕归竟然能断断续续听懂一些片段：“耳听虚渊，目窥玄瞳……血染青铜……祀续无穷……永镇……”

每一个从他身体里发出的音节，都令吴燕归头皮发麻，浑身冒汗，挺直的脊背甚至都塌了几节。

然后，那个男人又倒了一杯酒，端到了她面前，对她说：“请神祖饮酒、赐福。”声音沉闷含糊，像是水底冒出的气泡。

祭拜神祖？神祖是谁？和这两个妖有什么关系，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可是孙女士伉俪的独生女，纯人类。

可眼前不容她多想，伸在她面前那只手正在等她接过酒杯，这手根本不像她见过的活物手，像被泡肿了的尸体。

她上一次见到尸体是在平潭岛发现陈美美的尸体，当时还被吓哭了。现在，哪怕她的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依然能镇定自若地从这只肿得发白发臭的手里接过那个青铜爵，望向前方。

前方青铜鼎下的柴，王知敏脖子上的蛇，和她脑海里王知敏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如果你不反抗，那么我们都会死。所以，不要让我失望。”

青铜爵里那血色的液体正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味，吴燕归的呼吸都要停止了，胃酸和呕意在胸腔翻滚。她端着这个杯子，放在嘴边迟迟不肯动作。那个面具人又重复了一遍：“请神祖饮酒、赐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