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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到季蘅对她笑, 才反应过来,冲季蘅扬眉道:“这么不好意思?”
“今日立春饮宴, 不好叫十七娘子独坐。”季蘅微微侧脸, 宛如一位端正君子, 一本正经地道:“还是请十七娘子同坐吧。”
说着, 他要起身让座,问真拉住他道:“稍等等, 云岫这曲奏完,才呈春盘。”
季蘅被问真拉着,顺从地坐回去, 他与问真之间只隔着一张小几,近到他能嗅到问真身上的熏香。
或许是年节忙碌,只求一静,问真今日用的熏香很浅淡清新,是一点花木香,季蘅细细分辨,半晌,忽然道:“去岁京中的玉兰一定开得很好……”
问真回首看他,季蘅向问真一笑,“从娘子的香中能闻出来,可惜我未能与娘子同赏。”
“今春你我同赏。”问真握住他的手,徐声道:“何止玉兰?菡萏牡丹,芙蓉兰蕙,我们都要赏过。”
季蘅望着问真,笑眼点头。
问真总觉得他的笑里似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想要细究,又分辨不清,但总归是亮晶晶的,欢喜间夹着淡淡的忧郁,更为这份俊朗明媚的美锦上添花。
这是一双含情的眼,其中的情意美得令人心折。
但问真只注视着这抹笑,似要看到季蘅心里去,柔声问:“怎么似是不开心的模样?”
“有娘子一诺,我已很开心了。”
季蘅握紧了问真的手,坦率直接地道:“若娘子能一直握着我的手,就更好了。”
“这有什么。”问真轻笑,“就握着吧,等会不叫十七娘过来饮宴了,左右她又不能吃茶,看着怪眼馋的,叫人弄些果子露给她,她就在里间与秋露她们听曲吧。”
想到十七娘子出来,他便不能一直牵着娘子的手,不能坐得这样近,季蘅那点微末的良心又不发挥作用了。
立春日吃春盘是时俗,京城与江州大约有所不同,但季蘅已记不得去年立春吃的春盘是什么样子,只记得很快就是天塌下来压在身上,沉甸甸地叫人喘不过气的重量。
茶肆里的春盘,自然比别处多些茶味,春饼一碟是柔白色,一碟是茶绿色,透着一点茶叶的清香,几样小菜:芦菔、生菜、嫩笋还有青嫩的豌豆苗与白净的黄豆芽,一碟一碟盛在一个梅花攒盒中,透着鲜润的春意——虽然如今外头冰雪尚未消融。
另有一笼点心,是浓绿的糕团,模样与青团相类,但透着清新的茶香。
亲自呈送点心进来的云岫介绍道:“这是新制的茶团子,取嫩茶芽做粉,入口清新不涩,以笋干、菌菇、豆干做什锦馅料,咸香不腻,都是寻常物什,娘子与郎君吃个新鲜吧。”
她挽袖亲自又烹一道茶,这场咬春的小宴便大概齐了,另有些鲜果干品,一色用青瓷官窑盘盛着列在一旁,为茶香中增添一些鲜果甜香。
来茶肆吃立春宴,自然多是奔着茶与琴来的,筵席上的点心吃食只是锦上添花之用,但云岫预备得精巧细致,问真尝了尝,果然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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