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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伴引着她往车边走,没跨几步,正绊倒在车厢里,一束光照在她脸上,才注意到她的眼睛。
很黑的眼睛,可明明睁着,又有视无睹,爬起来费了好半天劲。
她看不见了!
也许还有些光感,走到她面前晃动手指,微微向着光的方向挪了挪,眼睛睁得很大,眼眶下的黑眼圈暴出了青色,挡在脸上的阴影让她不安起来。
那之后的路程特别注意过,她不是在装,是真的看不见了。从黑暗到有光的地方,还勉强可以,但暴露在太阳下就完全找不到方向,张着手慌乱的摸索,半天一步也不敢动。
周围几个村子都住着穷人,医生医院要在几十里外的城镇才有。不敢带她去,可是想到两个孩子还压在对方手上,又心急火燎想赶紧把庄非治好。
没有眼睛,就是送到Nahum指定的地方,也于事无补。
Omar去世之后,第一次这么拿不定主意,Umar和Samar是活下来唯一的寄托,无论如何要换回来。Bluma这么决定,是在报复吗?报复她抢走了Omar?
五年前的事已经太远了,可每次看到庄非坐在角落里缩着身子的样子,又想到了那时的自己。在加沙被劫之后成了一年的翻译工具,是Omar给了她自由。
当然,他们也付出了代价,掩藏三年后,Omar没有逃过Bluma的惩罚。
有时甚至想过,Omar和她哥哥一起去老城那天,是不是一场设计好的圈套,就像他们用在自己和庄非身上的。
陷在黑暗的圈套里,谁也不相信。使馆除了顾洪波肯定还有他们的人,但想不出来是谁,也顾不得想。
阿訇派的村民出去了,退到角落里,向着麦加的方向跪下膜拜,脑子里只想着和Omar的两个孩子。弯身的瞬间,背叛国家的痛苦不得不甩在脑后。
已经做过一次,再做一次吧。
等待的时间很长,到寺外找庄非他们,早给她套上了传统长袍,把脸遮起来,带着到路边的树下坐着。
她靠在树干上,闭着眼睛,袍身上一块块跌倒的灰迹,面露疲倦。走过去把水囊放到她身上,惊的浑身一颤,下意识往后躲。
冲口差点说出中文,退了一步忍住了,走到同伴身边让他送过去。那年轻人其实只是个孩子,刚刚十七岁,老实人家出来的被迫干了这个。到希伯莱大学接应后,一路一直照顾的很妥贴,知道庄非看不见,一路上扶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