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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卿大人不也一样?”裴砚之不动声色地移动半步,高大的玄色身影将沈知白完全挡在了身后,宽大的衣袖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像一道沉默的屏障,“今日星象异常,天机示警,本官奉旨记录观测,职责所在。”
少卿轻笑一声,那笑声干涩而冰冷,他手中的犀角簪灵巧地转动着,划出冷冽的光弧:“是吗?职责所在……”他的目光陡然转向裴砚之身后的沈知白,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恶意,“那为何带着画院的人来?沈待诏——”他拖长了音调,犀利的目光仿佛要穿透她的衣袖,“你袖中,藏了什么好东西?”
沈知白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冰水浇透,手下意识地死死按住了藏着羊皮纸的袖口。那卷纸此刻如同烧红的炭块,烫得她心惊肉跳。
“是本官请沈待诏来绘制异常星象图的。”裴砚之的声音比这冬夜的寒风更冷,抢先一步开口,语气不容置疑,“怎么,少卿大人连画院待诏的差事,也要越俎代庖,亲自过问么?”
空气瞬间凝固,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一触即发。露台上的风似乎都停滞了,只剩下压抑的呼吸声。少卿眯起了那双狭长的眼睛,目光像毒蛇的信子,在裴砚之护犊般的姿态和沈知白苍白的脸上来回逡巡:“呵……裴大人与沈待诏,似乎……走得很近啊。”他缓缓向前踱了一步,素白的道袍下摆无声地扫过冰冷的地面,“不知二位,可曾听说过……‘梅魄铸剑’的典故?”
“梅魄铸剑”!
这四个字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沈知白的心上!她在父亲那些零散的、字迹潦草的笔记角落里,无数次看到过这个词,却始终如坠雾里雾中。此刻从少卿口中吐出,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她清晰地感觉到,挡在自己身前那个挺拔的身影,在听到这个词的瞬间,骤然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弓!
“少卿大人博学广闻。”裴砚之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平静无波,然而他垂在身侧的右手,已悄然按上了腰间那柄看似寻常的折扇,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不过本官只知,‘梅魄’乃是前朝铸剑大师沈青阳的独门秘术,早已随大师身殒而……失传于世。”
“失传?”少卿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突然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大笑,那笑声在空旷死寂的露台上回荡,显得格外癫狂,“哈哈哈哈……裴大人!事到如今,你又何必在本官面前装糊涂?!”笑声戛然而止,如同被利刃切断,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阴鸷狠毒,目光死死钉在沈知白身上,一字一句,如同淬毒的冰锥:“十二年前玉门关那场焚天大火,烧死的……可不止沈青阳一个!”
**轰——!**
这句话,如同一柄烧红的匕首,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狠狠捅进了沈知白的心脏!剧烈的疼痛让她眼前发黑,几乎站立不稳!她父亲沈青阳……那个世人眼中温文尔雅、妙笔丹青的宫廷画师……他真正的身份,竟然是秘密为边关将士锻造神兵利器的铸剑大师!这个被父亲用生命掩藏的身份,这个她直到父亲尸骨无存后才从残缺遗物中拼凑出的真相,此刻被仇人如此赤裸裸、如此恶毒地当面揭穿!屈辱、愤怒、刻骨的恨意瞬间冲垮了她的理智,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少卿今日……话太多了!”裴砚之的声音骤然降至冰点,带着凛冽的杀意。他手腕一翻,那柄看似文雅的折扇已滑入掌心,扇骨边缘寒光微闪。
少卿彻底撕下了伪装的假面,手中的犀角簪带着破空之声,直指沈知白的面门,声音尖利而疯狂:“交出《天工谱》!本官……或可留你一个全尸!”
“锵啷啷——!”
随着他一声令下,四名侍卫如同提线木偶般同时拔刀!冰冷的刀光在血色暮色下交织成一张死亡之网!沈知白脑中一片空白,死亡的寒意瞬间笼罩全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裴砚之动了!他一把将身后的沈知白狠狠拽向自己身后,同时手腕猛地一抖,那柄折扇“唰”地展开!动作快如鬼魅!十二道细如牛毛的银光,如同被激怒的蜂群,带着尖锐的破风声,自扇骨中激射而出!
“啊——!”
凄厉的惨叫声几乎同时响起!四名侍卫持刀的手腕上,赫然钉入了薄如柳叶的利刃!鲜血迸溅!四把星纹短刀脱手而出,当啷啷掉落在冰冷的石地上,刺耳的声音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
“走!”裴砚之的吼声如同惊雷,在沈知白耳边炸响!他毫不犹豫地抓住她冰凉的手腕,巨大的力量几乎将她整个人提起,朝着唯一的生路——楼梯口,疾冲而去!
“想走?留下命来!”少卿发出一声气急败坏的怒吼!只见他那身素白的道袍无风自动,骤然鼓荡起来,如同膨胀的帆!他枯瘦的手臂猛地一甩,三道乌光带着尖锐的呼啸声,撕裂空气,直射两人后心!那乌光竟是三枚尾部燃烧着诡异幽绿火焰的木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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