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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棚里闷热如蒸笼。
为了还原三十年代上海滩纸醉金迷的逼仄感,片场搭建得密不透风。几盏大功率的阿莱灯像不知疲倦的太阳,炙烤着空气里浮动的微尘。那尘埃的气味,混杂着道具书画的霉味、老式家具的木头味,构成了一种属于过去的凝滞气息。
秦玉桐穿着一身水蓝色的短袖旗袍,廉价的料子,领口和袖口的滚边已经洗得微微泛白,紧绷地裹着她尚未完全长开的少女身段。
场记板“啪”地一声脆响。
“第四场,第三镜,action!”
对面的沙发上,周锦川陷在暗红色的天鹅绒里。他饰演的唐墨,是汪伪政府特务处的处长,一个笑里藏刀的男人。此刻他并未看她,只是慢条斯理地用指腹摩挲着一枚翡翠戒指,目光落在窗外那片漆死的画出来的夜景上。
“过来。”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命令式的沙哑。
秦玉桐依言走过去。高跟鞋踩在做旧的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叩叩”声。接下来是剧本里黄济宁第一次真正的献祭。
她在他面前站定。
周锦川这才抬眼,那双眼睛在棚灯下显得格外深邃,像一口古井,能将人的魂魄吸进去。他的视线是一把无形的尺,从她薄汗的额角,滑过她紧张颤动的睫毛,再到她因用力而抿紧的、菱角分明的唇。
“怕我?”他问。
秦玉桐摇头,喉咙干涩,说不出黄济宁该有的那句,带着三分挑衅七分媚意的“唐先生说笑了”。
周锦川轻笑一声,那笑意却未达眼底。他朝她伸出手,不是去碰她,而是用食指虚虚地勾了勾她旗袍的盘扣。
“脱吧。”
秦玉桐的指尖瞬间冰凉。她知道这是戏,可当这两个字从周锦川的嘴里轻飘飘吐出来,一切都变得无比真实。她能感觉到周围所有人的目光——导演的,摄影师的,灯光师的——聚焦在她身上。
纤细的手抬起来,却抖得厉害,指尖触到那粒布质盘扣,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来。
她的脸颊涨红,不是黄济宁那种欲拒还迎的娇羞,而是秦玉桐本人最原始的属于一个高三女生的窘迫与羞耻。
“卡!”
导演的声音从监视器后猛地炸开,带着浓浓的不耐。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几步跨进片场,指着秦玉桐,毫不留情,“我要的是钩子,不是贞洁烈女!黄济宁这时候应该是兴奋的,紧张的,带着一丝破釜沉舟的狠劲儿!她是要用身体做武器去杀人的,不是被吓破胆的女学生!你这什么表情?像被强迫的良家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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