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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下一个动作,才知道手帕的作用。他的木屐踢在了椅子底下,脚被抓着搁在黑皮座椅面上,他的姿势变了,臀部依然坐在那坚硬的男人胯骨,背脊却贴住了门。后方是雨水的敲锣打鼓,渐渐地,越来越快,雨好像更大了。外面的世界,看不分明了。
周君蹙眉看着雍晋拿帕子,在擦他腿上的水。那方手帕从他的膝盖骨一路揉到小腿肚,来回几下,便在他踝骨上打着圈,那上边有颗痣,红的,不算显眼,像个小伤口似地。在这暗沉的天气里,淡蓝的车厢内,点在了那寸骨。雍晋垂眸看着,他说好看。
也不知是从何而来的窘迫,周君没有出声。他伸手去握住了雍晋的手,拉到了自己的面前。他抬眼看了雍晋一眼,两人没有言语,远方一声轰雷,白光摇晃着罩住了这车,眼前所有的景与人,都是从极白中点点浮现。他拉着雍晋中指上的指套,一寸寸地将那手套抽下。
他又看到了那曾经在他面前出现过的手,没有血色的苍白,像雕塑一样。 明明看起来是冷的,触手却很温热。雍晋没有阻止他的逾越,只含着抹意味不明地浅笑,像搂着一个玩意一般,放纵着他。
周君捧着这人的手,他也笑了,下一刻,他的一口好牙张开了,即将叼住雍晋的指骨,力道是重的,像吃一口点心,满是毫不客气得凶狠。却终究是没能敌过雍晋极快反应力,非但没能咬到,还被掐着脸,重重地按在了窗子上。
咚得一声很响,是他后脑勺撞在玻璃上的声音。疼痛从那细小的点逐渐散开,雍晋的表情冷了下来。像是初见一样,不再是满含兴趣,亦不是看着猎物一样的居高临下。全然的冷漠,没有温度,没有表情地看着他。
他激怒了这个人,捏在他脸颊上的力道很重。一会看戏时可能会有印子。明明是不合时宜的环境,却忍不住钻出奇怪的想法。于是在又是一声惊雷里,周君慢慢地伸出舌头,在雍晋的虎口上留了一个小小的,湿润的舔舐。
雍晋的眼神很奇怪,极深极深的眸子将他看着,像是云像是雨,通通都拢在那眼珠子里了。他眼也不眨,滴滴答答的喧嚣都听不见了。那手指仍然将他的下巴握着。
奇怪的是,他竟有点想将眼睛闭起来了。那是种什么感觉,似有种看不清摸不着的气氛告诉他,也许接下来该会贴着嘴,该吻他了。如果雍晋是女人,会是位多么强势的小姐。也许是被惯坏的小女孩,总要男人顺着屈从着。
雍晋脾气定是不好的,不然当时他也不会被那一枪,从那二楼的小洋房吓得摔到一楼,还沾了一身泥巴。那西装最后也没有洗净,他让阿妈丢了。
可没有,一切好像都是他想多了一样。雍晋收回了手。那是一根根撤下来的。可能是被捏得久了,松开的时候,是麻酥酥的。他用舌头顶了顶口腔,一时间竟有些失望了。
很快的,他就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奇怪。失望雍晋没有亲他?这也太荒唐了。他依然坐在雍晋的腿上,光着脚。偷眼看男人的表情,恢复如常了,没有生气,也没有让他滚。
于是周君便缓缓地,极慢地动作着,他想从军爷的硬邦邦的躯体上下来,那里可不好待着。可雍晋的手又伸过来了,这次是双手把着他的腰,将他往上一提。
周君另一只脚的木屐也掉下去了,轻轻脆脆的哒啦一声。他完全地窝进了雍晋的怀里。脸颊挨着那衬衫面料,领口有些硬得支棱着,上边是形状极好的下巴,极好的唇。才清理过胡渣,男人的下巴泛着青色,他注视的那双唇忽地动了:“看什么?”
周君摇了摇头,他叹了口气,曲起两条腿。座椅是皮面的,踩起来凉凉滑滑,雍晋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他,同逗猫似的。
摸他的耳、他的发、他的背脊、还有他的腿,那颗痣。用的是光裸的手,再也不是隔着手套。掌心的纹路很深,指腹粗糙,摩挲着皮肤时,除了热还有点痒。周君不自在地抓着雍晋的手,他重新将手套给人戴回去了。
他又想爬回自己的位置上,只是这次没人阻止他。姿势是难看的,撅着屁股,双手前伸地爬着。椅子下边太脏,他不想碰到了。可能是姿势太可笑,又有些招人。雍晋又来摸他,这次是从后颈根一路摸到尾椎骨,在上边点了一下,雍晋戏谑道:“差根尾巴。”
周君没好气地坐回位置上,他穿了只鞋,还有一只在雍晋那儿。他想弯腰捡,又怕再得来一句差根尾巴,斟酌地,他盯着雍晋的脚边:“我的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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