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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盯着缓缓倾倒的枝干上的竖爷,轻吼了一声,正自得意,突然,一支利箭直奔它的左眼而来,怪物来不及躲避,也来不及阻挡,它本能地闭上了眼睛,那利箭正中它紧闭的左眼,竟也像射中一块铁板,无力地跌落到地上。怪物刚睁开眼,又有几支箭连珠似的射向它的左右眼,怪物这次只是稍一低头,那箭全碰着它的额头纷纷落地。怪物正要抬头,背上重重地砸下来一人,正是夏云。夏云弯腰紧贴在怪物坚硬的背上,左右手的两把刀同时大力地插向怪物的腹部,然而那看似软软的腹部却同样坚硬如铁,夏云的攻击丝毫没有作用。怪物抖动身体,轻松地将夏云甩下地,夏云就地翻滚,远离开怪物。那时,竖爷已从歪倒的梨树上跳下,重又与夏云并排站立,持刀面向怪物。怪物看着两人,轻蔑地吼了一声,便向两人冲了过来。竖爷和夏云手持武器,迎了上去。竖爷持剑刺向怪物的大口,同时夏云举起双刀刺向它的双眼。怪物竟不避让,在长剑入口的瞬间,突然咬住了剑尖,同时紧闭双眼,化解了夏云的攻击,接着摆头用力甩出口中的铁剑,紧握剑柄不松手的竖爷,被一同甩得踉跄后退。夏云在怪物甩开竖爷的瞬间,再一次举起双刀刺向怪物的双眼,怪物迅速低头,向他冲撞过去。怪物坚硬额头挡住双刀,而它的双角却刺穿了夏云柔软的双肋。夏云痛苦得不禁尖叫了一声。怪物昂起脑袋,这样一来,夏云便双脚离地,挂在了怪物的角上。剧烈的疼痛感侵袭着夏云的全身,夏云紧闭嘴唇,不再吭声。听不到痛苦的喊叫声,怪物似乎感到索然无味,它将夏云从它的角上甩了出去。怪物盯着躺在地上,鲜血从双肋正汩汩流出的夏云。那殷红的血似乎刺激到了它的神经,它咧嘴龇牙再次扑向夏云。树上的塔里蒲见状,连珠箭再次射向怪物的眼睛。怪物躲避的刹那,竖爷已经手持铁剑挡在了它的跟前。塔里蒲一气射出所有的箭后,扔下长弓跳下树,手持长刀,站在竖爷的左前侧。怪物吼叫一声,不去理会塔里蒲,径直向竖爷冲来。竖爷双手握剑,剑尖向前,身体前倾,准备硬顶住怪物的这次冲击。塔里蒲单手持刀,待怪物冲到近前,觑得机会,跳步向前,举刀斜刺向怪物的眼睛。那怪物突然急停,侧撞向塔里蒲。塔里蒲的长刀刺偏,人同时被怪物撞得向后飞去,重重地撞在邻近的树干上,随即掉落在地,不省人事。怪物撞飞了塔里蒲,重又向竖爷扑来。竖爷正双手持剑等着怪物撞上来,那怪物并不直接撞上来,而是伸出左前爪拨开竖爷的铁剑,再顺势扑倒竖爷。怪物左前爪按住铁剑,右前爪按在竖爷的胸口上。竖爷被死死地按在地上,右手拽不动铁剑,左手够不着怪物,只能双脚乱踢向怪物的腹部。寒意瞬间袭上竖爷的心头,妻子、儿女、三恒、故乡的人和物一一掠过脑海,竖爷觉得他是没生的希望了,他最大的遗憾是即将身死异域,最大的牵挂是妻子、儿女和三恒。竖爷想着他就要死了,怪物却似中了定身咒一样,一动不动。竖爷正在诧异,怪物却突然全身抖动,大声吼叫起来。一直躺在竖爷身后的夏云不知什么时候爬了起来,就在怪物张口大吼的刹那,纵身跃起,双刀刺入怪物的口中。怪物受此重创,狂躁地甩起脑袋,甩掉口中双刀的同时,也撞飞了勉强维持站立的夏云。夏云也被重重地砸在林中粗大的梨树干上,落地不起。竖爷早已趁机滚向右侧,摆脱了怪物的控制,他顺手拿起铁剑,迅速站起身。
竖爷手持铁剑,望着怪物,发现怪物的肛门部位不知什么时候插了一把长刀,刀身已没入一半,三恒正站在怪物身后的不远处。竖爷总算是明白了:“想必是三恒不听话,偷偷地跟了过来,刚在自己深陷绝境的时候,忍不住冲上来,捅了那怪物一刀。不过这小子还真聪明,知道捅那怪物的肛门,这怪物看来全身除了七窍和肛部,其它部位都硬得像铁一样。”
怪物撞飞夏云,并不去理会竖爷,而是转过身,眼睛睁得像铜铃一样,注视着不知所措的三恒。殷红的鲜血从它的口中顺着尖长的獠牙流出来,面目狰狞得就像壁画上的恶鬼。竖爷心知不妙,箭步挡在三恒身前。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白光突然从竖爷的身后射向怪物。白光射中怪物的身体后,发出“滋滋”的响声,怪物坚硬的皮上竟焦黑了一块。怪物大吼了一声,似乎是因为疼痛而吼叫,叫声已经嘶哑,鲜血从怪物张开的口中像含不住的唾沫一样不停地溢出。白光仍不停地射向怪物。竖爷转头看去,只见身后不远处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个道人,一个须发花白的老道和一个面白无须的年轻小道。两个道人口中念念有词,手上像变戏法一样射出道道白光。怪物全身坚硬如铁的红皮,竟被那白光射得到处焦黑。怪物突然全身鼓胀得更加通红,一层热气笼罩着它的全身,林中的气温也跟着陡升起来,接着怪物张开大口,喷出一股气息,那气息就像寒冷的冬天口中呼出的热气一样,有形有状,并且像烧红的炭一样灼热炙人。热息擦着竖爷的身侧,冲向他后方的两个道人。老道大叫一声“不好!”,推开年轻的小道,自己也迅速闪向一侧,避开热息。热息没有击中两个道人,径直冲向后方的梨树,粗大的梨树干“咔嚓”一声拦腰折断,断口处焦黑如炭。怪物见一击不中,又连续吐出热息攻击两个道人。两个道人闪转腾挪,周遭林木很快倒伏一片。竖爷见怪物忙于攻击两个道人,赶紧吩咐三恒去查看塔里蒲,他自己则去查看夏云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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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里蒲并无大碍,只是晕了过去,三恒过去叫了几声,摇晃了两下,便醒了过来。夏云的伤却较为严重,两肋还在流血。竖爷赶紧从自己的衣服上扯下布条,给夏云包扎伤口。
等竖爷给夏云包扎完毕时,林中大半树木已经倒下,怪物依旧在追逐攻击着两个道人。两个道人借助树木的遮挡,勉强躲避着怪物的攻击。竖爷让三恒扶起塔里蒲,他自己背起夏云向林外走去。他想尽快找个安全的地方安置夏云和塔里蒲,再去帮两个道人。虽然怪物身受重创,但两个道人似乎还是应付不了,他过去未必帮得上忙,不过无论如何也得拼一下。眼下这情况,怪物要是搞不定,他们一个都跑不掉。林外不远处矗立着一堆岩石。竖爷和三恒将夏云和塔里蒲安顿在岩石缝隙间。竖爷让三恒留下来照顾夏云和塔里蒲,三恒却不肯,他执意要跟着竖爷,竖爷无奈,只得交代他等下听从指挥,不得擅自行动。
此时,林子已经快被夷为平地了,仅东北边和南边尚存部分树木。树干折断的声音不时从东北边的树林中传出,怪物和两个道人的战斗还在进行着。竖爷和三恒快速奔向东北边树林。到了树林旁边,竖爷停下脚步,示意三恒不要出声,紧跟着他。两人蹑手蹑脚地向着林中发出声响的方向走去,很快便看到了那浑身通红,已鼓胀得像个肉球一样的怪物。怪物的身上似乎有用不完的能量,口中不停地吐出热息。竖爷示意三恒留在原地,不要动,自己则小心翼翼地向着怪物靠近。怪物正自全神贯注对付那两个道人,竟没有注意到借着树林掩护偷偷摸过来的竖爷。距怪物两丈时,竖爷突然冲向其后,双手握住它肛部的那把刀狠命地向里刺去,又迅速地拔了出来。那刀把像火烧过似的灼热,竖爷第一时间将它扔向一旁,双手却仍然被烫得焦黑。殷红的鲜血随后像煮沸的开水一样从怪物的肛部喷溅而出,怪物鼓胀的身体立即像泄气的羊皮革囊一样瘪了下去。随着身体的扁瘪,那怪物似乎失去了力量,也失去了战斗的勇气,转身就向月牙山的方向跑去。竖爷正在看他那隐隐作痛的双手,却听得老道大叫了一声:“追!不要让它跑掉!”老道言毕,同小道一起快速追了上去。竖爷见状,顾不上看他的手,也跟着追了上去。三恒见怪物受伤而逃,两个道人和竖爷都追了上去,早把竖爷的话忘得精光,跟着追了上去。
怪物虽受重伤,奔跑仍相当迅捷,三恒和那年轻的小道脚程较快,勉强还能跟上,竖爷和那老道竟有点跟不上。怪物很快跑到山脚的涧水边,沿着山涧,踩着涧边的岩石,向山上跑去。众人紧跟其后很快就追到了山涧的尽头,来到了雪线之上。雪线之上茫茫一片,除了皑皑的白雪,就是林立的巉岩,怪物不久就消失在参差的岩石中。众人沿着雪地上怪物留下的血迹,在岩石间又追踪了一段时间。
愈往雪峰深处,寒气愈重,太阳竟也不见了,头顶是一片灰蒙蒙,天空下起了雪,刮起了风,雪越来越大,风越来越急。很快众人的视线模糊起来,连走路都困难,地上的血迹也被风雪掩去了踪影,几人只得停下脚步,放弃追踪那怪物。老道摇头叹道:“竟让那孽畜逃脱,此物必祸乱人间,只怕到时候并不是我等凡人能够阻止得了了。哎!功亏一篑啊!”
众人闻言,都莫名其妙,连那小道也不解地问道:“师傅,那到底是个啥怪物啊?那东西虽然凶猛异常,不也被我们击败了吗,没你说的那么玄乎吧。”
老道没有回答小道的话,而是转向竖爷他们自报家门道:“贫道是皮山国玄都观观主戊一,这是我徒弟十一。不知两位怎么称呼?”
竖爷闻言恭敬地回道:“在下吴义竖,这位是潘三恒,我们俩是乌垒的军人。受伤留在山下的那两位一位叫夏云,一位叫塔里蒲,都是蒲类的勇士。”说到夏云和塔里蒲,竖爷忙对二人作揖道:“不好意思,两位道长,我们那两位受伤的朋友还在山下,得赶紧过去照顾他们。两位道长今日救命之恩,不胜感激,来日有机会定当涌泉相报!”说完,竖爷拉着三恒便向山下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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