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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约没来得及和她打招呼,讪讪回头看了乾珠一眼。
乾珠笑道:“她就是这样,尾巴尖上点了火,走路都带冒烟。她是北边翊坤宫阎贵嫔跟前梳头的,阎贵嫔一天换十八个发式,今天八成又要换新款儿,她才连蹦带跳回来取家伙事。”
其实光听宫里女人们的故事,倒也多姿多彩,饶是做了皇帝的嫔妃,照样各有各的脾气喜好。
乾珠把她的宫衣抻起来,扬了扬手道:“快换上吧,换上了回殿里,绘云姑姑自会给你交代差事的。”
如约忙脱下身上那件灰蓝的衣裳,换上了紫色的折枝小葵花团领袍。
这袍子,许多都是出自针工局,腰带却有专门的衙门制作。金边束带上缝满珠珞,单是一条带子,就值外面农户一年嚼谷。但宫女见得多了,没什么稀奇,乾珠利落地给她扎上,又取来绢花的乌纱帽,一下子扣在了她脑门上。
这么一收拾,人就透出富贵精干来,乾珠讶然打量她,“我一向嫌这袍子难看,穿着肉皮儿显黑,怎么到了你身上竟不一样了?唉,还得是人长得好,穿什么都好看。搁在永寿宫里,风头不知要盖过多少人呢。”
如约一迭摆手,“可不敢这么说,叫人听见了不好。”
乾珠嘻嘻一笑,“背着人才这么说呐。总之你在值上仔细些,殿里除了娘娘不好伺候,再一个就是绘云姑姑,和她身边那两个溜须拍马的主。反正和她们打交道,依着她们的意思就行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么,来日方长的。”
如约连连点头,这是前辈给新人的忠告,记下总没错。
身上都整理妥当,就该回永寿宫复命去了。进门给金娘娘行了个礼,金娘娘一看,“嗯,好得很。我宫里的人,就要利利索索的。”
当然,对于金娘娘来说,招揽一个人,如同得到一件玩意儿。只要扒拉进了自己宫里,往后的差遣,就由身边的人来指派了。
所以交到如约手上的活计,实在不比针工局的时候少。
绘云如同蚂蚁搬家,一天给她增加一点差事,先是娘娘上巳节要用的衣裳、香囊、巾帕等,后就是姑姑们的人情。大宫女们爱漂亮,衣裳拆改是常事。八百年不用的,趁着有人干,也一并翻找出来,全堆到了她面前。
绘云皮笑肉不笑地说:“这些东西你掌掌眼,能改的,改改样式,不能改的,全扔了吧。”
哪儿能扔呢,扔了会招来话把儿,将来在永寿宫更受排挤,寸步难行。
如约把东西揽下了,抿着笑说:“姑姑们的东西全是好东西,扔了多可惜。我一定先紧着姑姑们的做,做到姑姑们衬意为止。”
绘云原本是想故意难为难为她的,只要她敢叫板,立时就回了娘娘,让她哪儿来的回哪儿去。结果一拳打在棉花包上,她像个没脾气的面人儿,说搓圆就搓圆,说捶方就捶方,让人找不着错处,不好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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