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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第3页）

“很快就不疼了。”母亲安慰道。

月光洒落少妇低扎的发丝，如雪落结霜，竟让人错觉她生了满头白发。她忍不住回头望向儿子，看见他噙着眼泪啜泣最终心软，弯腰用拇指擦掉他嘴角的油光。

“你该长大了，”她没有抱若普，还撇过头去不让他摸自己的面颊，“以后会有很多人爱你。你不会再痛了。”

母亲总擅长给孩子描绘美好的未来，哪怕她痛苦缠身，早已不信幸福降临，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堕入绝望。托付年幼的孩子后她回到巷尾塌了一半的烂屋，这里因为连续死过人没人愿意住，成为她和儿子难得久住的家。

……家？

推门的手一顿。她愣住了，望回巷道尽头时发现那盏闪烁的路灯彻底熄灭，而那个无数次向她伸胳膊要抱的孩子再也不会回到她身边。

九布尔根本不值钱，尤其福克区的金钱交易体系早已完全崩溃，这个道理在她还是斯图区养尊处优的小姐时就明白了。

她躺在仅剩的凉席上回忆往事，疼得蜷缩起来哭泣。屋里或偷或捡的东西几乎被她送走，给那些乞讨到这的孤儿们。她温柔替男孩们拍打脏衣，帮女孩们擦拭身体，指着自己的眼睛轻声求他们，如果见到和她一样黑眼珠又有些爱哭的男孩，可不可以给他一点关心。

长满茧的手指摸索着凉席下那把匕首，慢慢握紧了刀柄。明月被窗封死，她在黑暗中绷紧身体颤栗，从未觉得血是这样滚烫，而心脏砰砰直跳，激荡得竟让思绪错觉人生本还有无限可能。

“希莉雅。”

一轮烈阳忽然从她眼前升起，万丈光芒杀死了逐渐滋生的悔意。她试图追逐那声久未听闻的呼唤，却惊奇发现自己站在悬崖顶端，胳膊化作双翼，只等最后的强风托起她展翅高飞，飞往没有痛苦的家园。

她跳了下去。

那一刻，她终于成为自己。

2/

很长一段时间里，若普都无法原谅母亲欺骗他的话。

他恨透她了，明知当天已是永别，明知承诺皆是谎言，还给了自己无限遐想，一遍遍逼自己重复爱意。现实以数以万计的疼痛虐待他，凌迟他，连到新家第一天也难逃毒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