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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浑身僵硬,血液像在血管里凝结住了般,只能喘息著呻吟起来:「阿、阿孝……」
阿孝没有松手,只是刀尖换成了他的指尖,他用食指划过我的脖颈,像在描摹那里的血流:
「老妈……那女人也是像这样,怕得要死。我抓住她的时候……我用电线勒住她的时候,她的气焰忽然全不见了。小蒙,她跟我求饶,求我放过她,我们吵了这麽多年,这是她第一次低声下气地对我说话。」
我不敢吭声,害怕触动他的情绪。但他的视线已不在我身上,移向车外稀薄的月光:
「小蒙,人都是怕死的,对吗?一但知道自己要死了,就什麽都做得出来了。」
我一句也没有答,直到阿孝主动放开我的脖子,回到他的位置上後,我还是一根手指也不敢动。过了很久,驾驶席上传来打呼声,我才知道他已经睡著了。
我花了好久的时间止住颤抖。我有股冲动想要开门逃走,我应该丢下阿孝,等到被逼到走投无路时,他说不定真的会杀了我。我应该逃跑,我应该离开他,离得远远的。
但最终我只是开门走到外头,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便爬回车上继续研究起地图来。
四周寂无人声,还要往前约十公里左右,才能走到有商店的小镇。如果是这点距离的话,即使没有汽油,我和阿孝应该可以推得到。
我想到了那个叫阿猫的人。阿孝不惜在这种紧要关头耗尽车油,也要见那个人的原因,我有些不明白,又有些明白。
我知道阿孝虽然表面强硬,现在他的心里,其实比我还不安,被人追著压力把他压垮了,那是一种无形的、令人崩溃的力量。不止现在,或许从我们离开学校,离开大人口中所谓「正路」开始,就一直如影随形地跟著我和阿孝。
想到这里,我忽然觉得自己应该有所改变,至少不能让阿孝分担我的不安,我这样昏昏欲睡地想著。
就在这时,我忽然发现有车灯靠近我们的车。
「阿孝。」我吃了一惊,白天速食店的惊魂又一次袭上我脑海。我忙推了推睡得正酣的阿孝:「阿孝……阿孝!快醒醒……有人……」
我低声惊呼,阿孝似乎真的累极,只揉了揉太阳穴,看见逼近的刺眼车灯,好像还不大反应得过来:「唔……?」他视线往我移动过来,看见我贴满OK蹦的脸,像是忽然惊觉什麽似地,蓦地跳了起来。
「谁?」他警觉地问。车子在距离我们两公尺前停了下来,似乎有什麽人下了车。
我看见阿孝在後座摸索了一下,抽出一根旧的防撞杆来,那是从车子上拆下来的,一次老爸车祸後,再也没装上去过。我家的车就像我们家一样,总是零零落落的。
那个人走进阿孝的驾驶席。我和阿孝都不太敢呼吸,静静看著黑暗中逼近的暗影,我一动也不敢动,像尊雕像般僵直,直到那个人用指节扣了车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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